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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殘卷《古意》異文�？�
郭殿忱 2012/6/13
摘 要：敦煌殘卷陶翰《古意》詩，題、句與后世諸集本多異文。除古今字、假借字、正異體字之外，亦有理解詩歌意境方面的差異。今依據(jù)歷史事實及名物制度等方面予以逐一�？�。
關鍵詞：敦煌殘卷；陶翰詩；異文�？�
盛唐詩人陶翰，潤州（今江蘇鎮(zhèn)江）丹陽人。開元十八年（730）進士及第，翌年登博學宏詞科，歷太常博士，禮部員外郎。天寶元年（742）又登拔萃科。初以《冰壺賦》得名，后以五詩言稱譽。選編《河岳英靈集》【1】（以下簡稱《河岳》）的殷璠稱贊他：“歷代詞人，詩筆雙美者鮮矣。今陶生實謂兼之：既多興象，復備風骨。三百年前方可論其體裁也�！逼渲杏幸皇自�，自唐迄清，多入選家法眼。今依時代次第，校考其異文如下：
《古意》陶翰 禮部員外郎
進軍飛孤北，窮 勢將變。
日落塵沙昏，背河更一戰(zhàn)。
骍馬黃金勒，琱弓白羽箭。
射煞左賢王， 奏未央殿。
欲言塞下事，天子不召見。
東出咸陽門，哀々淚如霰。
以上摘自敦煌殘卷《唐寫本唐人選唐詩》【2】（以下簡稱《殘卷》）。
校：詩題《古意》唐五代人所編《河岳》《又玄集》【3】《才調(diào)集》【4】皆作《古塞下曲》。降至宋代，郭茂倩編《樂府詩集》【5】（以下簡稱《樂府》）收入“新樂府辭”（三）名曰《塞下曲》計有功輯撰《唐詩紀事》【6】（以下簡稱《紀事》）仍名《塞下曲》。迄清，編纂《全唐詩》【7】亦題《塞下曲》。考：這是一首風格頗為獨特的邊塞詩，詩人十分大膽地表達了對皇帝沉溺聲色忽視戰(zhàn)事的不滿。唐人的《塞上（下）曲》來自“漢樂府•橫吹曲辭”的《出（入）塞曲》或《前（后）出（入）塞曲》，故有《古塞下曲》之題。此題較《古意》概括性更強，指向性更明確。
校：“禮 ”三字釋文已作：“ 禮、寇、歸”考：禮為禮之繁體字，可見一千多年后，今人是用古人之俗字作視規(guī)范簡化字的。 為寇之敦煌俗字， 為歸字敦煌俗字，分別見P.3451《張淮深變文》和S.388《正名要錄》。
校：“塵沙”，除《河岳》之外，上引諸書皆作“沙塵”�？迹汗朋w詩用字無須調(diào)平仄，故詞義相同之“塵沙”與“沙塵”兩可。
校：“骍馬”，《又玄集》《唐賢三昧集》（以下簡稱《唐賢》）《全唐詩》皆作“駿馬”。考：骍馬為紅色馬，與黃金勒形成色彩鮮明的對比；而駿馬則與雕弓對仗。權衡利弊各有優(yōu)長之處，故兩可。
校：“琱弓，《河岳》《又玄集》《才調(diào)集》《唐賢》皆作“雕弓”。《樂府》《紀事》作“彫弓”。考：“琱、彫”為雕的異體字。見國家1955年公布的《第一批異體字整理表》。
校：“射煞”，上引諸本均作“射殺”�？迹荷吠瑲ⅰＲ姟秳e雅》（卷五）。
校：“召見”，上引諸書除《才調(diào)集》作“詔見”外，均同殘卷�？迹弘m然“召、詔”之間有古今字或假借字關系。但此詩之意只是求天子召喚一聲都不可得，遑論堂而皇之地正式下詔書、詔令?諷喻之意甚為明顯�？上Ь帯恫耪{(diào)集》的韋縠竟未體味出來。
校：“東出”，《又玄集》《才調(diào)集》作“西出”�？迹禾拼娙讼矚g借漢代故事抒發(fā)情懷，而漢代將士征討匈奴，大軍多向西北進發(fā)。然而此詩進兵的飛狐關（在今河北淶源）卻在東北方向。欲向天子匯報戰(zhàn)況而失望后，只能淚水漣漣地步出東門遙拜戰(zhàn)場了。
校：“哀々”，除殘卷釋文之外，上引諸書皆作“哀哀”�？迹骸啊睘槭謺w之重文符號，常見于經(jīng)卷、帛書等傳世和出土文獻。
綜上�？迹F(xiàn)將此詩題、句用規(guī)范漢字整理如下：
塞下曲
進軍飛孤北，窮寇勢將變。
日落塵沙昏，背河更一戰(zhàn)。
骍馬黃金勒，雕弓白羽箭。
射殺左賢王，歸奏未央殿。
欲言塞下事，天子不召見。
東出咸陽門，哀哀淚如霰。
又，在上引宋人所輯《紀事》中，此詩又署王季友名下。紹介時只簡略一語：“季友，肅代間詩人也�！薄逗D中集》{9}云：“自沈公及二三子（注：王季友在內(nèi)），皆以正直而無祿位，皆以忠信而久貧賤，皆以仁讓而至喪亡。”《河岳》云：“季友詩，愛奇務險，遠出常情之外。然而白首短褐，良可悲夫�！苯癜矗簱�(jù)上述內(nèi)容推斷，肅宗、代宗之際，不可能有此恢宏的氣度。而布衣王季友也斷無參戰(zhàn)、祝捷、進諫之經(jīng)歷。
臆測，此竄亂可能是因王詩《酬李十六岐》與陶翰此詩在《河岳》中緊緊相鄰的緣故。這類情形并非個案。在唐人姚合選編的《極玄集》{10}中，法振所作《疾愈寄友》，就又列皎然名下。在佚名所輯的《搜玉小集》{11}中，崔顥的《古意》又列崔湜名下；劉希夷《代白頭吟》又入宋之問（未完，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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