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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人生——戰(zhàn)爭陰霾下的月白風(fēng)輕
資源天下 2012/12/9 17:53:39
（接上頁）蟑螂與生番不得入內(nèi)”，在圭多那些美麗的謊言里，只不過是牛刀小試。最叫人嘆為觀止的是，他把一家人的集中營之難說成一場積分游戲，并且前前后后，以一張如簧巧舌把它編造得天衣無縫。被粗暴的士兵推跌上火車，拍拍屁股站起來，竟嘻嘻哈哈地對兒子說，這是一次早有準(zhǔn)備的生日旅行；一本正經(jīng)地冒充懂得德語，把德國軍人殘酷的集中營規(guī)矩翻譯成可笑的游戲規(guī)則；干完一整天超強度的活，疲憊不堪卻強打精神告訴兒子他們在游戲中積分領(lǐng)先……再鐵石心腸的人，看到這些場景，想必也無法做到無動于衷吧？還有最感人肺腑的。已經(jīng)被德國兵抓住押去槍斃了，為了不讓兒子害怕，他竟邊邁著夸張的步子，邊滿臉堆笑地對藏在墻角鐵匣子里的兒子擠眉弄眼，好象是去接受獎賞似的。編導(dǎo)以喜劇的手法表現(xiàn)一個如此感人的故事目的何在?難道是為了媚俗大眾不惜而故意削弱電影的思想性。其實恰恰相反，悲劇才是媚俗。貝尼尼這么處理就是為了不媚俗，為了表現(xiàn)更深層的思想，不讓觀眾再沉溺在淺層的感動上。試想，圭多在獄中僅僅是為了約書亞心靈不受到傷害才故意“欺騙”他的嗎?難道圭多自己不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所有的一切只是暫時的一場瘋狂游戲，最后的勝利還是屬于他們：熱愛生活的人們。就算在集中營里，圭多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只是在給兒子演戲，沒有發(fā)自內(nèi)心對生活熱愛的人，是不會有這種燦爛的、讓人喜悅而充滿力量的笑容!圭多知道噩夢是暫時的，相信美麗的人生才是永遠(yuǎn)的，所以才小心翼翼地呵護(hù)著兒子純潔幼小的心靈。
當(dāng)然，影片表現(xiàn)的不只是圭多的愛，相反，愛在那里是無處不在的。
黛麗對丈夫的愛同樣令人震撼。愛一個人，愛到愿意為他放棄自己的生命，有多少人能做到呢？電影中的黛麗幾乎毫不猶豫地脫口騙德國兵說自己也是猶太人。她愿意和丈夫一塊受難，乃至一塊赴死。進(jìn)集中營之后，由于沒能和孩子在一起，黛麗對兒子的愛表達(dá)得非常含蓄，但絲毫不遜于孩子的父親。如果看到她愁容滿面近乎失魂落魄地在衣服堆里翻檢兒子的衣服的鏡頭，我相信你會同意我的看法。那堆衣服是以洗澡之名騙進(jìn)毒氣室的老人和孩子脫下的，因此翻檢兒子的衣服的舉動，即是對兒子生命的極大關(guān)心。沒有找到兒子的衣服，黛麗露出了寬慰的笑容。
祖舒華還處在懵懂無知的年齡，要正面表現(xiàn)他的感情頗為不易。影片很明智地避開了這一點，采取另一種更合適的方式�？吹接捌淖詈�，因一段簡短的旁白，觀眾恍然大悟，整個故事，原來都源于祖舒華成年后的回憶。而片名叫做《美麗人生》，也就是說，在祖舒華的心目中，那一段回憶是美麗的。那么，他究竟對那些往事懷著怎樣的感情，就不必我饒舌了。
即便是陌生人，也是相互愛著的。例如，圭多的難友們非但沒有揭破他對兒子的謊言，而且還盡量配合他。試想，在生命危在旦夕的境況之下，一般來說，人的情緒應(yīng)該惡劣到極點，能做到這一點，尤為難得。
在這篇評論的末尾，我想稍微提一提我從里面挖掘出的兩個隱喻。
影片靠前的部分有這樣一個場景。圭多和他的一個朋友并肩躺在一張床上。他的朋友很快沉如夢鄉(xiāng)，而他難以入睡，于是他向那位朋友請教迅速入睡的秘訣。那位朋友告訴他，叔本華認(rèn)為意志控制一切。對于叔本華的哲學(xué)，我直言自己一無所知。所以無法判斷叔本華真有這么一個觀點呢還是只是片中的一個噱頭。不管怎么說，意志控制一切，這句話貫穿了整部影片，并成為故事得以如此發(fā)展的先決條件。試想，在法西斯橫行的年頭，在黑如地獄的集中營中，何來美麗？所謂美麗，除非是從心而生，亦即意志控制的結(jié)果。所以，“美麗人生”，實則是通過意志控制得來的美麗人生。換一種對待人事的態(tài)度，怕是要整個兒顛倒過來，變成“悲慘世界”了吧？
另一個隱喻關(guān)于圭多編造的積分游戲。圭多哄兒子說集中營的生活是一場積分游戲，并堅信己方一定會勝出，屆時將得到坦克作為獎品。誠然，這無疑是一系列絕妙的美麗謊言，但到最后聯(lián)軍的坦克緩緩朝祖舒華開來時，我的心不禁為之觸動，省悟到它還有深一層的寓意。把集中營的折磨比喻成一場游戲，這本身就包含著對法西斯莫大的嘲弄與鄙夷，游戲的勝利也就暗示著反法西斯戰(zhàn)爭的勝利，而游戲獲勝的獎品坦克則是消滅法西斯的工具——倘若我們輸了，坦克也將徹底摧毀我們。圭多在整場游戲（或者戰(zhàn)爭）中的心態(tài)始終是樂觀的，這是構(gòu)成“美麗人生”不可或缺的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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