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莊子的思想世界
畢業(yè)論文網(wǎng) 2009/7/11
以一般的情形而論，莊子生活的戰(zhàn)國中期，是一個思想與學術都異�；钴S的時代。儒家和墨家當然都已經成立，并在現(xiàn)實的政治、社會、生活以及思想領域中發(fā)生著影響。老子開創(chuàng)的傳統(tǒng)似乎也有了很大的發(fā)展，這從“黃老”以及楊朱思想的流行中就可以看出。另外，法家以其重耕戰(zhàn)的理論適應了君主和時代的要求，在各諸侯國的朝廷中大都占據(jù)了主導的位置。[1]被稱做名家的惠施、公孫龍等也活躍在這一時代，圍繞著一些概念和命題施展著他們思辯的智慧。同時或者稍后一些則有鄒衍，這是陰陽五行學說的代表。這些不同的思想之間的交叉和碰撞，構成了戰(zhàn)國中期思想史“百家爭鳴”的熱鬧景象。
但是，就莊子個人來說，這些東西是不是都進入了他的頭腦，或者心靈，構成他思想的背景，仍然是一個問題。即便如司馬遷所說，莊子于當時的學術無所不窺，但其中也還有著主次輕重的區(qū)別。以我們現(xiàn)在的經驗，流行于社會的思潮固然很多，但真正為某個人了解并理解的也許只是其中的部分。很多的東西就象王陽明所說的山中之花，當我們沒有看到的時候，只是自開自落，和不存在無異。因此我們如果不滿足于泛泛的議論，而是想真正進入莊子的思想世界的話，就得從他留給我們的著作入手，看看究竟哪些人真的對莊子發(fā)生了影響。
就《莊子》內七篇所見，儒家和墨家無疑是莊子最注意的學派。[2]《齊物論》提到“道隱于小成，言隱于榮華”，特別提到的是“儒墨之是非”。以儒墨作為言論是非的例子，一方面反映出當時這兩大學派的影響，另一方面反映的則是它們在莊子心目中的特殊地位。[3]尤其是儒家，更是莊子注意和批評的中心�！跺羞b游》所謂“知效一官，行比一鄉(xiāng)，德合一君而征一國者”，不正是縉紳先生的寫照嗎？莊子以為，其境界恰如“騰躍而上，不過數(shù)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間”的斥鵪，與“絕云氣，負青天”的大鵬有著天壤之別�！皥蜃屘煜掠谠S由”的寓言，在對比中貶損著儒家所祖述的圣王�！洱R物論》所說“大仁不仁”、“自我觀之，仁義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淆亂，吾惡能知其辨？”直接針對的是儒家的核心主張。《養(yǎng)生主》“老聃死”的寓言，借“秦失”三號而出表現(xiàn)著對儒家禮樂制度的抨擊�！度碎g世》《德充符》《大宗師》諸篇則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莊子把孔子及其最得意的弟子顏回直接請到了寓言之中，在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之間，藉儒之口以批儒。這種滑天下之大稽的做法，正是莊子恢詭孟浪之文風的表現(xiàn)。如果以為莊子真的是尊重孔子，甚至認為莊子出于儒門，那就不只是滑稽，簡直是荒誕無稽了。
司馬遷說的很對，莊子之書，是“詆疵孔子之徒”的。也許有人以為太史公舉的是《漁父》《盜跖》等屬于外雜篇的文字，與內七篇的態(tài)度并不相同。但在我看來，如果有不同的話，也只是表達方式的不同，外雜篇顯而內篇隱。所謂“顯”，是說其表達的比較直接，有點象《詩》的“賦”。所謂“隱”，是說其表達的比較婉轉，有點象《詩》的“比”�！帮@”的東西固然痛快淋漓，“隱”者則更有回旋品味的余地。我們看內篇中孔子的形象，大體可以分做兩類，一類是被嘲諷或者教誨的對象，一類是莊子的代言人。前者見于《人間世》的篇末（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之門）、《德充符》內與申徒嘉的對話等中；后者則較前者更為普遍。這兩類形象有一個明顯的區(qū)分，就是在前一類中，孔子的對話者或者寓言中的對手都是莊子寄托其理想的人物，因此孔子被設計的異常謙虛，或者先倨而后恭；而在后一類中，對話者多為孔子的學生（尤其是顏回）或者君主（如魯哀公）等，孔子成為教誨者，可是其教誨的內容卻是莊子的主張，與實際的孔子背道而馳。這兩種形象，無論是哪一種，都談不上對歷史上孔子的尊重，[4]相反卻是極大的不敬。
莊子中的孔子形象亦真亦幻，忽實忽虛。當孔子對顏回耐心的說著“心齋”道理的時候，每個人都能看到躲在后面的莊子的微笑�？墒钱斃像鮽冊u頭品足地說孔子不能解去其桎梏的時候，誰能說那沒有歷史上真實孔子的影子呢？
但是對于這種不敬又不能肆意的夸大，甚至絕對化。應該了解，這種不敬并不是針對孔子個人的。對于一個思想家而言，他所考慮最多的并不是那個肉體的人，而是那個人所表達的想法。莊子對孔子的不敬，乃是他們思想分歧的真實的反映。這種分歧構成了莊學一個重要的背景，我們可以透過文字去了解。但這并不是說他們之間不能分享某些共同的東西，恰恰相反，共同的東西正是表現(xiàn)分歧的最好的舞臺�？鬃幼苑Q是一個“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人，仿照這個說法，我們可以說莊子是一個“知其不可為而不為”的人。這里固然有“為之”和“不為”的態(tài)度上的區(qū)別，但在“知其不可為”上面總可以找到共同點�！爸洳豢蔀椤蓖伙@出思想（理想）和現(xiàn)實的距離，這種距離是每一個真正的思想者都能感覺到的。正是在這個地方，思想者之間的互相“同情”出現(xiàn)了。這是一種真正的同情，超越思想之間的緊張和沖突，超越表面上的互相攻擊和漫罵。它是一種深層的東西，只有思（未完，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