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生水與明堂制度
畢業(yè)論文網(wǎng) 2009/7/12
太一生水與明堂制度——對東周以后明堂制度之起源的一種考察
王國維先生有云:“古制中之聚訟不決者,未有如明堂之甚者也!盵1] 誠哉斯言。明堂制度之復雜難究,蓋出于后世之不斷附益,此點清人江藩已有覺察,他說:“其時孝武志在求仙,事非稽古,罷儒生之議,用方怪之言,烏足道哉?逮及東京,光武好讖,儒生議禮,不敢不本緯書,而明堂制度又雜以讖緯之文矣。”[2]江氏站在五室明堂的立場上,批評一室與九室明堂,其立論指陳未必允當,然其識見確實高明。東周以后,明堂制度約有三端,一為一室,二為五室,三為九室,而以后二者為大端,近二千年來關(guān)于明堂制度的爭論,均徘徊于二者之間。一室明堂為三代之遺制,此容另文專論。[3] 本文試圖結(jié)合郭店楚簡《太一生水》,討論五室明堂與九室明堂產(chǎn)生的可能的思想基礎(chǔ)。不當之處,敬請方家指正。
[一]
明堂之爭始于東漢,其時已有所謂今禮、古禮之別,許慎《五經(jīng)異義》云:
今戴禮說《盛德記》曰:“明堂者,自古有之,凡九室,室四戶八牖,共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以茅蓋屋,上圓下方,所以朝諸侯,其外有水曰辟雍!薄睹魈迷铝睢氛f:“明堂高三丈,東西九仞,南北七筵,上圓下方,四堂十二室,室四戶八牖,其宮方三百步,在近郊三十里!敝v學大夫淳于登說云:“明堂在國之陽,三里之外,七里之內(nèi),丙巳之地,就陽位,上圓下方,八窗四闥,布政之宮,故稱明堂。明堂,盛貌,周公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五精之神,太微之庭中有五帝坐位。”古《周禮》《孝經(jīng)》說:“明堂,文王之廟,夏后氏曰世室,殷人曰重屋,周人曰明堂。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蓋之以茅。周公所以祀文王于明堂,以昭事上帝!痹S君謹按:“今禮 古禮各以義說,無明文以知之!盵4]
所謂“今禮”是指東漢的明堂制度,《禮圖》云:“建武三十年作明堂 ,明堂上圓下方,上圓法天,下地,十二堂法日辰,九室法九州!盵5]這個制度最早見于《大戴禮記•盛德》(今本在《明堂》篇)。所謂“古禮”是指《周禮•考工記》所載之五室明堂之制。
對于兩種明堂制度的來歷,許慎認為“無明文以知之”,對此鄭玄加以反駁,他說: 《戴禮》所云,雖出《盛德》篇,云九室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以秦相呂不韋作《春秋》時說者所益,非古制也!奶檬摇终`,本書云‘九堂十二室’。淳于登之言,取義于《孝經(jīng) 援神契》說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曰明堂者,上圓下方,八窗四闥,布政之宮,在國之陽。帝者諦也,象上可承五精之神,五精之神實在太微,在辰為巳,是以登云然。今漢立明堂于丙巳,由此為之。周人明堂五室,是帝各有一室也,合于五行之數(shù),《周禮》依數(shù)以為之室,德行于今。雖有不同,時說炳然,本制著存,而言無明文,欲復何責?[6]
按照鄭玄的說法,五室是周人的明堂制度,九室是秦人的明堂制度,五室顯然早于九室。這個看法對后世的很大,阮諶《三禮圖》云:
明堂者,布政之宮,周制五室,東為木室,南為火室,西為金室,北為水室,土室在中。秦為九室十二階,各有所居。[7]
《禮圖》:秦明堂九室十二階,各有所居。[8]
并且,由于五室之制早于九室之制,故后世論明堂制度者,多以五室為是。袁翻《明堂議》:
明堂五室,三代同焉。配帝象行,義則明矣。及《淮南》《呂氏》與《月令》同文,雖布政班時有堂個之別,然推其體例,則無九室之證。 明堂九室,著自《戴禮》,探緒求源,罔知所出。而漢氏因之,自欲為一代法。[9]
賈思伯云:
竊尋《考工記》雖是補闕之書,相承已久,諸儒著述無言非者,方之后作,不亦優(yōu)乎?且《孝經(jīng) 援神契》《五經(jīng)要義》舊《禮圖》皆作五室,及徐劉之論同《考工》者多矣。[10]
類似論者尚有不少,直至近人王國維作《明堂廟寢通考》,仍以五室為是,九室為非。
對于鄭玄的以九室明堂為秦制的說法,也有學者表示不同意見。牛弘曾條列古代有關(guān)明堂的,在談到記載著“九室十二堂”的《明堂月令》時,他說:
今《明堂月令》者,鄭玄云是呂不韋著《春秋十二紀》之首章,禮家抄合為記,蔡邕 王肅云周公所作,《周書》內(nèi)有《月令》第五十三,即此也,各有證明,文多不載。束皙以為夏時之書。劉瓛云:‘不韋鳩集儒者,尋于圣王月令之事而記之,不韋安能獨為此記?’今案不得全稱周書,亦未即可為秦典,其內(nèi)雜有虞夏商周之法,不韋安能獨為此記也。[11]
牛弘對以往爭論的態(tài)度是公允的,他認為九室明堂有其來源。
平心而論,盡管前人對明堂制度的討論已很多,但即便今日,要判定上古明堂是五室抑或九室還很困難,記載兩種明堂制度的都是春秋戰(zhàn)國以后的,不(未完,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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