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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與藝
畢業(yè)論文網(wǎng) 2009/7/12
（接上頁）首先不是確定的和現(xiàn)成的禮儀規(guī)則，“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17.11）而是一種呼應(yīng)天時和情理的，讓人在踐履它的時候領(lǐng)會天意和人的生存意義。《禮記》講：“禮，時為大，順次之�！薄胺蚨Y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另同異，明是非也�！眡liv 孔子講：“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周全]也，寧戚�！保�3.4）他還特別講“克己復(fù)禮為仁”，(12.1)意味著在和實踐禮的過程中，放棄自己的“固”與“必”之“我”，（9.4）體會到親情和人際關(guān)系（由差等構(gòu)成的勢態(tài)）的豐富含義，并在和穆時中的進(jìn)退節(jié)文中感受到“[他]人”與“己”的根本關(guān)聯(lián)和相互建立，也就是《論語·雍也》最后一章所講的那番意思。由此而能將“愛人”的含義以“能近取譬”（6.30）的方式發(fā)揮出來。因此，親身參與禮節(jié)是絕對必要的，“吾不與祭，如不祭。”（3.12）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保�3.12）后邊這句話的意思是：在祭神的時刻到神意所在之處去；或，在祭神的時刻與神同在。神對于孔子永遠(yuǎn)意味著在禮、樂、《易》、詩等技藝所引發(fā)出的情理時機(jī)中所體驗到的神性，即所謂“陰陽不測之為神”、“鼓之舞之以盡神”、“知幾其神”及“至誠如神”，xlv 與西方的從本質(zhì)上就高于人的唯一位格神不可同日而語。
孔子對詩與樂的摯愛在古代世界的思想家中是罕見的。（3.25,7.14,8.8,16.13）他講：“《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yuǎn)之事君�！保�17.9）《紅樓夢》中要宣泄至情的場合幾乎總有詩化的語言。詩不只表達(dá)人之情，由于其發(fā)自天性，合于音韻節(jié)奏，其情中自有理、有思。夫子因而有這樣一句名言：“《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保�2.2）不管是怨，是悲，是喜、是愛，只要以詩這樣的技藝方式、時機(jī)化方式說出，則“無邪”，則合理。因此，這無邪之思的蘊(yùn)意超出了詩句的對象化，而詩句也就總可以在新的語境中獲得新的詮釋含義。因此，與春秋國際交往中引《詩》以達(dá)意的風(fēng)氣相應(yīng)，但又深化之，孔子不但本人愛引詩，而且特別鼓勵學(xué)生創(chuàng)造性地詮釋《詩》，以造成領(lǐng)會禮和其他技藝的情境與意境。（1.15,3.8）這樣，“不學(xué)《詩》，無以言”（16.13）中的“言”就有了比“[外交]言辭”更深的含義。詩之言總是引發(fā)（興、比）意境的構(gòu)造之言、語境化之言，而不是直線的、表達(dá)某種觀念的言，這就又與孔子講的“訥言”、“訒言”暗通款曲。至于它們在《易》的卦爻辭中的相遇，上面已經(jīng)提及了。簡言之，在孔子和求仁者那里，言有詩性，而詩可被理解為無邪之思。這與自柏拉圖以來的判分詩與思的形而上學(xué)和認(rèn)識論傾向截然不同。
是一種時間化、純境域的藝術(shù)。孔子沉潛入純正音樂及其思想維度的能力是驚人的�！白釉邶R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也’�！保�7.14）“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3.25）在孔子那個時代，《詩》都是配有音樂的，也往往配有舞蹈。此外，“音樂”之“樂”在中文里與“快樂”之“樂”是一個字。這一事實對孔子來講多半不是偶然的，因為在他看來，只有那種能在學(xué)藝過程中感受到人間情勢的激蕩，得其理趣樂感，因此而能獲得巨大快樂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好學(xué)”。所以他講：“學(xué)而時習(xí)之，不亦悅乎？”（1.1）又講：“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而這也正是“孔顏樂處”之所在�！百t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保�6.11）這也就是對“仁者不憂”（9.29）的說明了。“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4.2）因為他還沒有在學(xué)藝本身中發(fā)現(xiàn)純真的樂趣，因而不能“長處”之。而顏淵之所以能夠“其心三月不違仁”（6.7），就是因為他在窮困中仍然“不改其[學(xué)藝之]樂”而“長處之”的緣故。xlvi
至于《春秋》，寫二百四十二年的中華人間，卻是一部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邪說暴行有作，臣弒其君者有之，子弒其父者有之”xlvii 的慘痛歷史。它揭示在什么樣的情境或體制結(jié)構(gòu)中，人性會變得如此貪殘丑惡，“子夏曰：‘《春秋》記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者也。此非一日之事也，有漸以至焉。’”xlviii 但其本旨卻還是在求仁，“子夏言：‘《春秋》重人[仁]，諸譏皆本此。’”xlix 當(dāng)然，這是要求“克己復(fù)禮為仁”。人間離了合情合時合理的禮制，則必世衰道微，“王者之跡息而《詩》亡”。l 這里沒有對超越之神的拯救的期盼，有的只是對“仁-人”或天地人合一的“王”li 的期盼。所以《春秋》絕不止是經(jīng)驗性的歷史，而是悲情中有至理、微言中有大義的時機(jī)化、思想化的“藝”�！洞呵铩返摹皩俎o比事”lii 都是依時境、史境而發(fā)，并不從抽象的倫理原則來“譏貶誅絕”，更不是只知“為尊者諱”，而是在時機(jī)化的實際述事中行其“一字褒貶”的《春秋》筆法（未完，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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