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思想中的天時觀
畢業(yè)論文網(wǎng) 2009/7/12
(接上頁)”對于孔子永遠意味著在禮樂等技藝所引發(fā)出的時機中所體驗到的神性,與《易·系辭》講的“陰陽不測之為神”頗為相通?鬃訉υ娕c樂的摯愛在世界思想家中是罕見的。(《論語》7/13,3/25,8/8,16/13)他對于含有眾多民歌的《詩》這樣講:“《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這“無邪”之“思”對于他正是一種富含時機智慧的“純思”,可超出詩句的對象化而在新的語境中獲得新鮮的詮釋含義。因此,他不但本人愛引《詩》,而且特別鼓勵學(xué)生創(chuàng)造性地詮釋《詩》,以造成領(lǐng)會禮和其他問題的時機或意境。(《論語》1/15,3/8)至于《春秋》,絕不止是史書,而是孔子的、倫理和思想智慧的最富時機(事件的時機、語言的時機)性的表達?梢哉f,這些藝在孔子那里是轉(zhuǎn)化了的卦象,通過它們而領(lǐng)會到更有“文”化含義的易理。
這些就是孔子的“中道”或“中庸”的源頭。沒有技藝活動開顯出的原發(fā)時境,就無活生生的“至”極(《論語》6/27)和“不勉而中”(《中庸》20章)可言,而只有外在的折衷。所以,對于孔子,中庸的終極含義就是“時中”;(《中庸》2章)即“隨時以處中”,或“總在最佳的時機中”。于是,《中庸》講:“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中庸》1章)這正是禮、樂、詩等藝術(shù)讓人達到的時機化境界!爸幸舱,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至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同上)這“中和”正是對“原發(fā)天時”的最合適的一種領(lǐng)會和表達,深合易理。能“至中和”,則“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因為“天時”對于中國古賢來講就是活的終極、生成著的“中極”。孟子贊孔子為“圣之時也者”,(《孟子·萬章下》)可謂言中!
老子的學(xué)說盡管不看重“藝”,但同樣富于時機化含義。看不到這一點就會將道家視為“古代的形而上學(xué)”的典型。老子講:“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老子》42章)正是由于陰陽的相激相交(“沖”),以至有氣化之“和”。此處“沖”字既可訓(xùn)為"涌搖交匯”,又可訓(xùn)為“虛”,從字面上看,則也可與“中”有關(guān)。兩極相交而生居中之虛境,于義亦妥。帛書甲本此字就是“中”。按先秦人的思路,這陰陽交生之中虛或中和者,必含有原發(fā)的時機性。“致虛極,守靜篤,萬物并作,吾以觀復(fù)”。(《老子》16章)可見在這虛極之處,有“作”有“復(fù)”,以構(gòu)成“惚恍”之象。“視之不見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侵^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后。執(zhí)今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謂道紀!保ā独献印14章)[15] “夷”、“!、“微”都是“無狀之狀,無物之象”,也就是“不有不無”的那樣一種“惚恍”的居中狀態(tài),因此“不可”被規(guī)定(“致詰”)為任何可對象化之“物”或可描摹、再現(xiàn)之“狀”。但它們又都有來去出入可言,“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老子》5章)但這“來”不見其首,這“去”不見其后,因它們與“今”混而為一。故這“三者[夷、希、微] 混而為一”,可以理解為原發(fā)時間的三時相[將來、過去、現(xiàn)在] 媾生合一的氤氳狀態(tài)。而且,原文確實馬上談到了時間之“今”與“古”。今與古的交織回蕩構(gòu)成了“道紀”和“”。所以司馬遷在《史記·太史公自序》中寫道:“道家使人精神專一,動合無形,贍足萬物。其為術(shù)也,因陰陽之大順,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與時遷移,應(yīng)物變化,立俗施事,無所不宜,指約而易操,事少而功多”。能看出道家乃“因時為業(yè),……時變是守”,(同上序)很有見地。但須知道家的這個要旨與《易》理相通,也就是與先秦儒家的天時領(lǐng)會相通,而將“儒墨”置于同一檔次大為不妥。至《莊子》,此“時”義大張!俺颂斓刂鶜庵q,以游無窮”,(《莊子》逍遙游)就是游于原發(fā)天時的境界。這不限于“安時處順,哀樂不能入”(《莊子·養(yǎng)生主》)這類說法里的時機領(lǐng)會,更意味著“游乎天地之一氣”(《莊子·大宗師》)的終極或中極時機化境界。比如“山木篇”講的“處乎材與不材之間”就意味著這樣一個“與時俱化,……以和為量,浮游乎萬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的“時中”境界。
由以上這些闡述可知先秦人對“時”的極度敏感和原發(fā)領(lǐng)會。這里需要指出一點,即“隨時”、“與時消息”、“守時”、“因時”等,絕不只是“按(現(xiàn)成的)時刻表做事”,更不是無真義可言的“機會主義”,而意味著進入或參與到原發(fā)時間或天時的構(gòu)成之中。只有在其中,才能“隨”和“因”。所以,隨此天時而動就必為此時所化而“至誠”,也必因此而“可以贊天地之化育”。(《中庸》22章)這就是《中庸》講的“合外內(nèi)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的意思。(《中庸》25章) 在《中庸》的語境中,“至誠”相當(dāng)于本文講的“原發(fā)時間”,所以“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未完,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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