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氣運”
畢業(yè)論文網(wǎng) 2009/7/12
人常講氣運,若把此兩字分開,便是氣數(shù)與命運。這氣數(shù)與命運,不能簡單地說是迷信。其實此兩觀念,在中國傳統(tǒng)思想史里,有其根深蒂固的立足點。我們該仔細與闡發(fā)。
中國人從古到今都講到那個氣字。氣究竟是指的什么呢?中國思想里的氣字,至少有兩個涵意。一是極微的,二是能動的。若把宇間一切物質(zhì)分析到最后,應(yīng)該是極微相似。惟其極微,即分析到最后不可再分析時,便必然成相似了。若不相似應(yīng)仍不是極微,仍屬可分。那一種極微相似、不可再分析的最先物質(zhì),及宇宙萬物之共同原始,中國人則稱此為氣。這一種極微相似的氣,如何會演變出宇宙萬物呢?這就是講到氣之第二特性,即氣是能動的,不停止的、不能安靜而經(jīng)常在活動的,惟其如此,所以能從極微相似變化出萬有不同來。氣之變化活動,簡單說只有兩種形態(tài),一是聚與合,又一是散與分。宇宙間只是那些極微相似的氣在活動,在聚散,在分合。聚而合便有形象可睹,有體質(zhì)可指。聚而散,便形象也化了,體質(zhì)也滅了。聚而合,便開啟出宇宙間萬象萬物;分而散,便好像此宇宙之大門關(guān)閉了,一團漆黑,一片混沌。中國人稱此聚而合者為陰氣。其實氣并沒有陰陽。氣老在那里一陰一陽,一闔一辟,此亦即中國人之所謂道。所以道是常動的。道可以含有正反兩面,道可以有光明,也可以有黑暗。理則附于氣而見。如二加二等于四,二減二等于零,同樣有一理附隨。
我們的生命過程也如此,由嬰孩到幼童,從幼童到青年,從青年而壯年而老年而死去。也不是一天突然而變的,還是積漸成變,此積漸之過程,則亦只稱為化。因此宇宙一切現(xiàn)象,乃在一大化中形生出萬變。若勉強用西方的術(shù)語來講,也可說這是由量變到質(zhì)變。因中國人說氣,乃是分析宇宙間一切萬物到達最原始的一種極微相似,就氣的觀念上,更不見有分別。盈宇宙間只是混同一氣,何以會變成了萬物的呢?其實則只是此相似之氣所積的數(shù)量之不同。如是則一切質(zhì)變,其實盡只是量變。宇宙間所形成的萬形萬象,一句話說盡,那都是氣數(shù)。
因此氣數(shù)是一種變動,但同時又是一種必然。此種變動,從極微處開始,誰也覺察不到,但等它變到某一階般,就可覺得突然大變了。孟子說,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那浩然之氣如何養(yǎng)的呢?
孟子說,此仍集義所生。何謂集義?只要遇到事,便該問一個義不義,義便做,不義便不做。故說,勿以善小而弗為,勿以惡小而為之。起先,行一義與行一不義,似乎無區(qū)別,但到后便不同。
孟子又說,以直養(yǎng)而無害,平常所謂理直氣壯,也只在某一時,遇某一事,自問理直,便覺氣壯些。
但若養(yǎng)得好,積得久,無一時不直,無一事不直,那就無一時無一事不氣壯;如是積到某階段,自覺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于人,這如火候到了,生米全煮成熟飯,氣候轉(zhuǎn)了,春天忽變?yōu)橄奶。?nèi)心修養(yǎng)的功候到了,到那時,真像有一股浩然之氣,至大,至剛,塞乎天地,莫之能御了。那一股浩然之氣。也不是一旦忽然而生。
中庸說,所過者化,所存者神,浩然之氣近乎是神了,但也只是過去集義所生。因在過去時,以直養(yǎng)而無害,積義與直,積得久而深,一件事一件事的過去,好像都化了,不再存在了,卻突然覺如有一股浩然之氣存積在胸中,那豈不神奇嗎?這不僅個人的私德修養(yǎng)有如此,即就群眾行為言,亦如此,所謂社會群眾行為,此指風氣言,風氣是群眾性的,同時又是性的,在某一時代,大家都如此般行為,那就成為一時代之風氣。但風氣常在變,只一時覺察不到,好像大家都如此,而其實則在極微處不斷地正在變。待其變到芋一階段,我們才突然地覺得風氣巳轉(zhuǎn)移了。
若我們處在一個不合理想的時代,不合理想的社會中,我們必說風氣不好,想要轉(zhuǎn)移風氣,但我們該知風氣本來在轉(zhuǎn)移,只我們該曉得究竟風氣如何般在轉(zhuǎn)移,那我們也可曉得我們該如何般來轉(zhuǎn)移風氣了。
讓我們先講風氣如何般形成。再說其如何般轉(zhuǎn)移。讓我舉一個最淺之例來加以說明。女子服裝,有時那樣時髦,大家那樣打扮,便成為風氣。有時那樣不時髦了,大家不再那樣打扮,便說風氣變了。有時那一套打扮正盛行,好象非如此打扮便出不得門,見不得人似的。但轉(zhuǎn)瞬間不行了,正為那一套打扮,才使她出不得門,見不得人了。袖子忽而大,忽而;裙子忽而長,忽而短;領(lǐng)子忽而高,忽而低。大家爭這些子,而這一些子忽然地變了,而且是正相反的變。風行的時候,大家得照這樣子行。不風行的時候,誰也不敢再這樣行。這叫做風氣。
但誰在主持這風氣呢?又是誰在移轉(zhuǎn)這風氣呢?風氣之成,似乎不可違抗,而且近乎有一種可怕的威力,但一旦風氣變了,這項威力又何在呢?可怕的忽而變作為可恥的,誰也不敢再那樣。以前那一種誰也不敢違抗而乎可怕的威力,又是誰賦與了它,誰褫奪了它的呢?
開風氣,主持風氣,追隨風氣,正在廣大群眾競相趨附于此風氣之時,又是誰的大力在轉(zhuǎn)移那風氣呢?
風氣之成,也是積微成著,最先,不(未完,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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