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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打工子弟讀中職僅能選擇餐飲等有限專業(yè)
南方周末 2010/4/25
隔壁的初三
打工子弟們的心里話是：“別人與我比父母/我和別人比明天”。
但現(xiàn)在上海實施的職業(yè)學校政策，卻意味著打工子弟未來的人生出路已提前“被選擇”了，只能當“廚師、美容師或服務員”。
“被選擇”的志向
林曉艷，這位曾經(jīng)的大隊長，優(yōu)秀學生代表，班長，年級第一，在今年下半年不得不進入一所“職業(yè)學校”就讀，只因為她在上海是“外來打工子弟”身份。她當大學老師的夢想徹底崩塌了，一種揪心的感覺抓住她，不能釋然。
戶籍制度的堅冰無法打破，不過，上海市從2008年開始開放中職院校給外來人口子女就讀。這與河北、海南等地的做法相同。從2009年始，上海市財政為每一位接受職業(yè)教育的學生提供每年數(shù)千乃至上萬元不等的補貼。
按理說，林曉艷應是這場改革的直接受益者，但拿起招生目錄，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上面一個自己喜歡的專業(yè)都沒有�？晒┨暨x的，就是部分所謂的“緊缺專業(yè)”——如數(shù)控機床、美容美發(fā)、酒店服務、餐飲烹飪等幾個有限的專業(yè)，而空姐、文秘、廣告設計、物流、音樂教育，這些熱門專業(yè)僅限上海生源。
令她無法理解的是，這意味著她未來的人生出路已提前“被選擇”了，只能當“廚師、美容師或服務員”，而替她做出選擇的人，她從來都沒見過長什么樣，也沒人問過她的感受。
“在上海，只有成績最差的10%的本地學生才會去讀職校�！彼睦蠋熣f。
正常情況下，林曉艷應該已經(jīng)讀高二了，但她現(xiàn)在仍是上海浦東郊區(qū)Z中學初三畢業(yè)班的學生。
2000年，8歲的林曉艷離開了老家重慶萬縣的一個山村——因為與村長家不合，村長拒絕開“計劃生育證明”，林曉艷無法在老家的學校就讀，于是只能來到上海的父母身邊。先是在打工子弟學校就讀，在轉(zhuǎn)入公立學校的時候，又留級一年，因為英語跟不上。
小升初考試，林曉艷填了一所區(qū)重點學校。她是年級第二名，據(jù)說只要年級前十，一定可以進入這所學校。但派位的結果是，她只能去家附近的一所較差的中學。她當時并不明白為什么。
進入中學后，她很快知道自己不能在上海中考，這也沒能困擾這位天生樂觀的小姑娘。因為家境貧困，她們家無法支撐她回老家讀高中每年上萬元的開銷，她很快決定留在上海。“那時候，我想，還有4年呢，時間很長，也許以后政策就會變吧，再等等看�！彼f。
這一等就是4年。
4年里，身邊的“好同學”陸續(xù)都回老家了，但外地孩子不能參加中考的政策仍未改變。
對于所有在大城市就讀的外地生來說，幾乎一進入初中就要開始考慮是否要回老家讀書的問題。
而這個重大的人生決策對于一個十八歲的孩子來說，顯然是一個超負荷的系統(tǒng)工程：要綜合考慮自己的學習成績，還得考慮高中三年的巨額教育成本，乃至未來考上大學能否找到工作。而對那些從小就生活在上海的孩子來說，遠離父母，回到農(nóng)村獨立生活，更是一籌莫展。
林曉艷是班長，眼看著自己的“班子成員”們換了一茬又一茬。兩個外地班，從初一的每班四十多人，減少到只剩下二十多人。能回去的都回去了，根據(jù)往屆情況，就算去讀職校，很快也會放棄學業(yè)，直接打工。
城市孩子的“隔壁”
席卷全國的“打工子弟學�！比【喅焙�，“流動人口子女”都被陸續(xù)安排進入公辦學校。
外來人口集中的大城市中，數(shù)以十萬計的“打工子弟”們不再局限于同一出身的子女聚集的小圈子，從城市的角落，搬進了城市孩子們的“隔壁”。
上海J中學原來是一所本地戶籍學生較多的學校。2006-2008年，這所學校根據(jù)上海市政府的政策“擇優(yōu)錄取”，零散接收了一些“外地學生”，混插在各班。
2009年，一所打工子弟學校的整個初中部被并入J中。于是眾多上海家長紛紛給孩子辦起了轉(zhuǎn)學�；炭种�，學校給打工子弟學校的班級統(tǒng)一編成5班，單獨安置在一棟閑置教學樓。
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們“外地人”身份的，還是中考。
初三上學期期末考試，林曉艷考了全年級第二。年級前三名都被她們外地班的同學包了。因為不能參加中考，Z中學早在他們初一時就把上海班單獨編班。郊區(qū)外來人口密集，全年級三個班，一個上海班，兩個外地班�！捌谀┛荚囈院蠓敌�，全校的廣播公布年級前十名。當前三個名字都念到我們幾個外地孩子時，我們?nèi)颊玖似饋恚г谝黄鸺饨�。我們當時太激動了�！绷謺云G說。
因為關系到學校的升學率考核，上海班集中了最優(yōu)秀的老師，每天都要上晚自習，而初三外地班則基本上處于“放羊狀態(tài)”。
“每天下午三點半就放學了，路過上海班的窗口，看見他們還在補課，我心里就很難受，我真的好想能跟他們一起讀書。”林曉艷說。
從進入初中開始，林曉艷和同班的另外三位來自上海的女生成了好伙（未完，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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