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初唐儒者的“詩人救世”思想
(作者未知) 2010/5/18
(接上頁)實作用呢?《正義》在《抑》的疏文中,提出了“文刺前朝,意在當代”的詩學思想!缎颉吩疲骸啊兑帧罚l(wèi)武公刺厲王,亦以自警也。”《箋》云:“自警者,如彼泉流,無淪胥以亡。”《正義》提出這樣的疑問.“詩之作者.欲以規(guī)諫前代之惡,其人已往,雖欲盡忠,無所裨益。后世追刺,欲何為哉!”然后分析說:詩者.人之詠歌,情之發(fā)憤,見善欲論其功,睹惡思言其失.獻之可以諷諫,詠之可以寫情,本原申已之心,非是必施于諫。往者之失,誠不可追,將來之君,庶或能改。雖刺前世之惡,冀為未然之鑒,不必虐君見在,始得出辭,其人已逝即當杜口!《雨無正》之篇……雖文刺前朝,實意在當代.故誦習此言.以自肅警。
《正義》認為,雖然虐君以往,不可追改,但是,詩人將此事寫出來.卻是對后來之君的鑒戒。后人在誦讀此詩的時候.一樣能起到“自警”的效果!半m文刺前朝,實意在當代”,就是古為今用的思想。這不僅是《正義》《詩》學闡釋的指導思想,也為后人解經(jīng)標舉了路向。
(四)反對譎諫,倡導切諫
諷諫是“詩人救世”的最重要的武器,切諫(即直諫)比譎諫更具有戰(zhàn)斗性和殺傷力,因此,《正義》反對譎諫,主張切諫?追f達等在《正義》中表現(xiàn)了明確的態(tài)度!对姶笮颉分鲝垺爸魑亩H諫”,鄭玄箋之日:“譎諫.詠歌依違,不直諫。”《正義》批評說:“譎者,權詐之名,托之樂歌,依違而諫,亦權詐之義,故謂之譎諫!边@里,《正義》揭露了“主文而譎諫”虛偽和權詐的本質(zhì)。而《正義》所期待的是“忠規(guī)切諫,救世之針藥”。在《節(jié)南山》疏文中,孔穎達等反對王肅所謂“禮,人臣不顯諫”之說,褒揚切諫?追f達等認為,當國家處在緊要關頭,為人臣者不顯諫,就是包藏禍心。因此,極力盛贊和推崇祖伊和家父等“盡忠竭誠,不憚誅罰”、“披露下情,伏死而諫”式的切諫行為!墩x》充分發(fā)掘《詩》中潛在的精神資源,竭力彰顯切諫思想,業(yè)已沖破了溫柔敦厚的傳統(tǒng)《詩》學的束縛,將諫諍提高到最高的層次,也將《詩經(jīng)》的諫諍作用發(fā)揮到極致。這是唐太宗貞觀開明時代賦予的責任;這是孔穎達忠直敢諫,“死不足惜”精神品格的凝鑄:這也是初唐朝臣上下一心.共同致力于國家的繁榮思想的結晶!墩x》倡導的切諫思想,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已經(jīng)成為任何時代無法逾越的高標.成為中華民族靈魂永恒的象征。
《正義》的編撰者們,不僅在政治中自覺貫徹和實踐切諫的思想,與貞觀朝臣一起,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迅速建立起國家蓬勃興盛的局面。而且,將這種思想自覺貫徹到《詩經(jīng)》和其他經(jīng)典的闡釋中。如,《正義》在《召曼》疏中對閹人的批判:
……故知閽是奄人之官名也。奄者防守門閣.親近入主。凡庸之君,暗於善惡,以其少小慣習,朝夕給使,顧訪無猜憚之心.恩狎有可悅之色。且其人久處宮掖,頗曉舊章,常近床第,探知主意。或乃色和貌厚,挾術懷奸;或乃捷對敏才,飾巧亂實。於是邪正并行,情貌相越,遂能迷罔視聽,因惑愚主,謂其智足匡時,忠能輔國,信而使之,親而任之,國之滅亡,多由此作。故詩人責王遠賢者而近刑奄之人也。原其本心,不欲滅國,但所謀不當,滅國之道也,故謂之謀滅王國也。(《大雅·召曼》“昏櫟”《箋》疏)閹人即宦官,最容易亂世誤國,《正義》深入地分析了閹人誤國的本質(zhì)。
《正義》說,閹人很容易親近人主,很容易獲得人主的信任。又以其特有的伎倆,“迷罔視聽,因惑愚主”,人主從而“信而使之,親而任之”,以致“國之滅亡”。這段疏文,可以獨立出來.作為一篇精美的政論文。字里行間洋溢著對閹人卑鄙行徑的痛恨,告誡人主要提高警惕,不要為閹人“色和貌厚”、“飾巧亂實”所迷惑,《正義》以古匡今,展現(xiàn)了耳提面命式的剜切的救世情懷。
“詩人救世”說,是初唐儒者自信的張揚,其理論意義在于:首先,肯定了《詩經(jīng)》的社會實踐價值,《詩經(jīng)》就是一部極為重要的救世之作,這樣就使《詩經(jīng)》接近現(xiàn)實,引起大家的重視,提高它在經(jīng)學體系中的地位;其次,就《毛詩正義》的闡釋實踐而言,它必須貫徹這個原則,從《詩》學中闡釋出匡救時弊的道理來;從文學創(chuàng)作而言,《正義》明確地賦予作家創(chuàng)作以“救世”的使命,這是一個明確的官方理論導向。總之,“詩人救世”說的提出,是初唐儒者《詩》學思想的落腳點.并且具有重要的諫諍力量和文論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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